弟子问先生:“做人志向远大,深谋远虑,是不是说要有一个大的功利目标,而不要纠结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先生道:“功利,目标,这些概念无论大小,都只是末节的东西,根本无法让人立命。真正能让人立命的除了时时修身进德,不断自我日新外,再无其他。
如果把我们的身体比作天地日月,要想看到,或是创造更多绚烂多姿,充满想象的世界,我们的核心功夫则是要下在如何把那颗如太阳一样的本心一直澄明着,不让其蒙蔽,这一颗本心一旦常保澄明,代表着的即是养住了厚德,德厚自然才生。'凡有四端于我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只有三寸远,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厚德一旦打开,华枝春满,生命力,创造力只会无限蓬勃。
所谓'远虑’,即是要经常学会抽出身来,自我远观,冷观。远观,冷观什么?超越动物的机械性,远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只有三寸远,冷观那个正在与事务交引中的自己,不随事应去。人没有这个“远虑”,必然就仿于利而行,执着在眼前事的毁誉、得丧、人欲上了。
正如王阳明先生所言: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
'远虑’不是茫茫荡荡去思虑,只是要存这天理。天理在人心,亘古亘今,无有终始。天理即是良知,知思万虑,只是要致良知。良知愈思愈精明,若不精思,漫然随事应去,良知便粗了。
若只着在事上茫茫荡荡去思,教做远虑,便不免有毁誉、得丧、人欲搀入其中,就是将迎了。周公终夜以思,只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功夫。见得时,其气象与'将迎’自别(“将迎”即送往迎来,即代表“不舍,希望”,皆属于执着,刻意为之;唯有'无有所将,无有所迎’方是正道;圣人处物不伤物。不伤物者,物亦不能伤也。唯无所伤者,为能与人相将迎)。”